北国烟雨·亚特鲁与丹娜

情起永无终。无论世间风尘几度变换,无论山河日月如何磋磨,过往历经的感动绝对不会落空。进化的生命必将反抗命运。亚特鲁·克里斯汀与丹娜·伊克路西亚永远都在一起,一同注视着这个美丽的世界。

 

【新志/柯哀】如此

毛利兰视角下的原作向

私设在与酒厂决战后,且伦敦篇未表白、修学篇未发生情侣关系确定事件

时间线顺序为《情愫》->《如此》->《同归》,其中前两篇互有交叉


<一>

        她看到一对情侣正在拥吻,碰巧,她认识他们。

        毛利兰感觉很可笑,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二十年的人生中她见过形形色色的恋人接吻,但情欲涌现的最浓烈的,最让人有一种缠绵悱恻之感的,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对情侣。

        夜空稀疏,冷风呼啸。

        她咬了一口巧克力,心想冬日的米花町真冷。

 

<二>

        工藤新一离开了约有半年光景。

        毛利兰在周末从新闻上看到了他联手日本警方、FBI与CIA等势力捣毁了一个大型的犯罪组织。主持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个英勇的少年郎是如何在枪林弹雨中击毙名为琴酒、伏特加等的一干罪犯,她却在听到的那瞬间感觉世界仿佛静止,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去办那么危险的案子,她在惊讶欢喜之余又不免心生几分埋怨,惊讶他的大胆无畏,欢喜他的平安归来,埋怨他的不知分寸。

        她那晚哭了一场,暗道第二天上学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这个眼里只有案件的愣头青。

        谁知第二天归来的他,身边陪伴着一个茶发女生。那姑娘有着波浪卷发与冰蓝色的眼眸,肤如凝脂,杏腮桃颊,当真是个大美人。

        这个人毛利兰是见过的,三个月前在铃木饭店,她与这个当时叫灰莉的女生有过一面之缘。

        灰莉似乎不是学生,在陪工藤新一走到校门口后就离开了,毛利兰透过玻璃窗,看到工藤新一似乎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由得心头一跳。

 

        “新一,灰莉小姐是有事刚好来这附近吗?”正值课间休息,毛利兰向阔别许久的竹马问到。

        “那家伙啊,”工藤新一挠了挠头,“她真名叫宫野志保啦,是博士的亲戚,现在住在他家”

        “新一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搭档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个高智商的刷卡化学女,最爱的就是敲诈人普拉达的包,也就我这种大善人能受得了她那性子了”,他翻了个白眼,不住地抱怨着。

 

        毛利兰心底一沉。

        搭档…初中时自己和他就曾在案发现场被误认作搭档,但他当时只是淡淡地对警官解释自己是他的朋友,“对不起啦小兰,我还没决定我的华生人选嘞”,他事后双手合十对自己抱歉,自己则是反手一个爆栗就气呼呼地走了,心说谁管你个推理狂有没有搭档。

        但如今他找到了,她看过一点福尔摩斯的相关资料,知道华生是这名侦探形影不离的搭档兼毕生挚友。她曾经和好友园子开玩笑,说华生要是位女性,说不准柯南·道尔就会把贝克街二人组的传奇写成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竟然一语成谶。

        世事无常。

 

<三>

      自那天起,宫野志保经常来学校。

      她不是本校学生,不上课,就只在校园里四处逛逛,工藤新一一到课间就宛如狗皮膏药般陪在她身边,用恶狠狠的眼光逼退每一个想上前套近乎的男生。

      宫野志保看上去很淡漠,对旁人没怎么表露情绪,不过很有礼貌,每一个前来找工藤聊天的熟人问到她是谁时,都会面带微笑地打招呼。唯有面对工藤新一会翻着一双半月眼,说你再这么胡闹就算把普拉达和芙纱绘的所有包包都买下来我也不会理你,工藤新一此时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说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爱。

        疏离又客气,礼仪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并存,只是对着工藤新一才会有几分小小的情绪。

        反过来也是如此,见到工藤新一一个向来好面子的铁直竟然会对女生露出小媳妇才有的委屈样,帝丹高中课间下巴掉了一地。

        有时宫野志保会接到电话,回应几句后说工藤又有案子了,工藤新一就会拜托足球部的哥们帮自己请个假,书包一揽,头也不回地跟着她跑出校门。时间流逝,这种情况逐渐变成常态。帝丹很多人开始默认他们是一对侦探情侣,却忘了男生有个含情脉脉的青梅。

 

        毛利兰觉得工藤新一越来越陌生,她开始担心自己当年的戏言是否会在现实中成真。随着心绪越发不宁,她当下决定向工藤新一表白,祈求得到的答案能镇定自己动荡不安的心。

 

        “对不起,兰”

        言情剧里套路的开场白,毛利兰险些没站稳,工藤新一忙扶了她一把。

        “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爱情,自小一同长大的经历铸就了我对你随性的态度。但爱情不是如此,这样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我在与你相处乃至分别时,心中并不会生出多少悲欢离合的情绪。我对你,”他顿了顿,似乎酝酿了一下情绪,“一直是当作最好的朋友看待的。”

      “兰,”他语气温和,言辞决绝,“不要被名为青梅竹马的桎梏束缚住,有时习惯使然并不是爱情,不要强求不合适的结局。”

      她很少在探案现场之外见到这样正经的工藤新一,果断直白,虽风度依旧,但未见深情。

      她是深信青梅竹马童话的女子,心里满载浪漫,如今美梦破碎,毛利兰竭力忍着,不让眼泪掉出眼眶,努力保留住自己作为工藤新一前半生相处最久的女性之一的尊严。

      “宫野小姐呢?新一你爱她吗?”

      他回答的很果决。

        “虽然她总是毒舌不饶人,虽然她总是说着要刷爆我的每一张卡,虽然她总是嫌弃我咖啡煮的火候不够到位,虽然她总是那么傲娇不坦率,” 工藤新一笑了笑,眉间尽是温柔,“但我确实爱她,我爱她每个清晨迈出实验室时眼里由成就感构造的星辰,我爱她耐心地倾听我所有的侦探幻梦,我爱她义无反顾地与我共赴硝烟弥漫的战场,我爱她不动声色地照顾着我的一切,爱她茶色秀发的清香,爱她唇间的味道,爱她无时无刻一副冷静的模样,爱她在夕阳西沉时和我一同饮下雪莉酒时的娇媚。我爱宫野志保,爱到入心入骨。”

      

      她一脸不可置信,这样深情的、能说会道的工藤新一,她从未见过。

        “兰,”他沉默了一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怎么将头埋进床被中睡下,她回想着工藤新一告诉自己的那个沉重而又漫长的故事,夹杂着毒药与鲜血,尔虞我诈和生离死别的人间大戏。

 

        原来如此,是柯南和小哀啊。

        早有预感的毛利兰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半年来这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疑点了。她想他们只不过是办案的搭档,宫野志保是出于研发那种药的愧疚心才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他只是对女孩子心肠太好罢了,把一同闯地狱的同袍之情错认为了爱情。他只是暂且沉沦了,给他一点时间,再过几年他就会醒悟对自己的感情的。

        是嘛,换我研发那种药也会有这般心理的,毛利兰这么安慰自己,不过如此,她想。只是不知怎么的,泪水不住地往外留,打湿了米色的枕头。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她喃喃自语。

 

        自欺欺人,不过如此。

 

<五>

      一晃就是两年,这期间工藤新一和她都考入了东京大学,她在语言学专业,他则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化学专业。她听一位修习化学的友人说宫野志保也在同一个专业,似乎是通过东大附属高中部的考试后,靠几篇研究文献震惊校方以至被破格录取的才女。那两人如今是东大有名的情侣,成日出双入对,朋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毛利你放弃吧,尘埃落定了。

      她摇了摇头,她内心坚信着青梅竹马理论的那份倔强不允许她放下,她还在等,等他醒悟的那一天。

      只是那边情感不见淡化,这边愁云日渐密布。

      

      这日园子拉她前往银座购物,说是芙纱绘又出了一款新皮包,配色是她喜欢的类型。毛利兰如何不知这是好友看自己终日愁眉不展,想拉自己出去散散心的缘故。她欣然应下,心想外出走走也好。谁知到了银座不久,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了这个繁华商业区的欢乐气息。三越百货大楼的楼顶摔下一个人,刹那间鲜血飞溅大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毛利兰揉了揉眉心,暗道最近真是不走运。

      

      警方来的很快,他们封锁了现场,无关群众都被疏散到隔离线的外围。她跟着治安人员的指示随波逐流,不经意地往隔离线内一扫,却看到了她熟悉的两个人。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

      

      他们并肩而立,和现场管事的警部一同商讨案情,那两人不时对视,举手投足尽是默契。

      毛利兰愣在原地,连好友拍了拍她的肩膀都没反应过来。园子正纳闷眼前这人怎么突然傻了,转眼一看线内那对侦探情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叹了口气。

 

        毛利兰看着宫野志保四处穿梭取证,工藤新一陪伴在她身边,和她一同分析排查出的蛛丝马迹。他耐心地接过女孩的每一个话茬,为她取放好每一个检查的工具,鞍前马后,尽心尽力。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工藤新一,柔情似水与雷厉风行在他身上呈现出微妙的平衡,理智和情欲分占了他的双眼,一举一动都围绕着他身侧的那个茶发女子,言语行为间无不体现出他为对方情绪考虑而细细斟酌的态度。

 

        “我说工藤,”白鸟任三郎警部调笑他,“你这个福尔摩斯怎么这么黏着你的华生?”

        “何止华生啊,她还是我的艾琳”,工藤新一一本正经地回答,茶发女子捅了他胳膊肘一下,在大侦探故作夸张的哀嚎中继续就案情展开分析。

        与福尔摩斯交心的华生精通医理,让福尔摩斯敬佩的艾琳智计无双,华生可观人病,艾琳可察世事。宫野志保,是华生与艾琳的完美结合体。难怪平成的福尔摩斯会选择她。

        她忽然明白两年前工藤新一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竟然如此。

        沉沦之人,竟是自己。

        不顾好友的诧异,她落荒而逃。

<六>

        现在,她看到一对情侣正在拥吻,是他们啊,她想。

        世事真奇妙,上一秒还在回味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一秒就看到那抹痛苦的源头了。不过说是源头,也只是少女一时不忿的自我欺骗罢了,工藤新一没承诺过她什么,宫野志保也没夺走过她什么。那个侦探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不觉得自己输了,事实上她从未入过局。就像工藤新一所说,她和他之间只不过是被名为青梅竹马的桎梏束缚住了而已,工藤新一曾经对她的关照,无外乎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和男孩子青春期的本能冲动在作怪。

        毛头小子侦探长大了,而理智成年人的爱情不仅需要情投意合,还需要道同契合。

        毛利兰从来不喜欢听工藤新一大谈柯南道尔笔下那个光怪陆离的探案世界,她更想让他与自己一起在周末的下午研制凤梨蛋糕的做法;毛利兰不喜欢听欧洲的足球联赛上绿茵男儿是怎样的意气风发,她更想让他研究空手道这门格斗术的精妙之处;毛利兰不喜欢他时不时跑去案发现场大展身手,她更想让他在图书馆陪自己读完狩谷滋英的全部随笔。

        她向往的爱情是风花雪月,但现实的爱情从来不止烛光间的罗曼蒂克。人生的道路是由柴米油盐酱醋茶堆砌着的,岁月的书写需要理性的双手而不是感性的泪珠。越契合的两人越容易是伴侣,意气相投的两人远比难以迁就对方的两人要长久。知己知彼,灵魂交心交底,才能琴瑟和谐。

        爱情不是甜腻的巧克力,那种东西是吃不了一辈子的。

        爱情是揉合了各色风味的桌袱料理,是要慢慢习惯,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细嚼慢咽的。

        他过往与自己的相处仿佛隔了一层膜,都是他迁就着她的浪漫心思,但她似乎从未想过要迈入他醉心的那个推理世界;他和宫野志保却能无话不谈,两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的思维所在。

        爱情的起步需要双方对等的付出与接纳,才有后续可言。

 

        半晌,茶发女子脸色潮红地推开男子,嘴里似乎在抱怨什么,男子嬉皮笑脸地牵起她的手并应了几句话,毛利兰看嘴型,隐约读出了“帰ろう”三字。

        同居了啊,她想,兴许连婚都结了。

        看着两人回到工藤宅,她转身离开,吃下手中最后一块巧克力。

        下雪了。

 

<七>

        春日已近尾声。

 

        又是十年光景,三十岁的毛利兰如今在东京大学担任语言学专业的副教授,身边好友皆已成家,园子的一双儿女都能满地跑了,而她至今未婚。

        倒也不是不想结婚,上个月还与归国的本堂瑛佑一同吃过几次饭,许是在美国闯荡十余年的缘故,如今的他谈吐风趣,举止得体,再无当年帝丹高中那个冒失男生的影子。

        对方也是单身,吃饭时话里也流露出几分对自己的追求之意,毛利兰却只隐约说近来专心工作,可能没有多少谈恋爱的时空留存。

        本堂瑛佑很贴心,说有事找我就行,我手机随时为你开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坚持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她感觉内心有块地方被触动了一下。用餐结束后回到家,她不禁想了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应下对方那份情意。

        兴许是还未放下吧,这几年她在电视上看到工藤新一的采访,迈入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身边依然有那个淡漠的茶发女子陪伴着,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对名扬刑侦界的夫妇,俊美一如当年,依旧朝气蓬勃,除却添了几分沉稳外再无其它。

        曾今牵绊的人婚姻很幸福,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放不下?

        毛利兰喃喃自语。

 

        “他们真的很幸福…吗?”

 

        内心因不甘仍有一丝疑虑保留着。过去种种情思依旧缠绕着她,多年的阔别更是加深了这种莫名的执念。

        许是如此,当真如此?

        夜幕降临,毛利兰沉沉睡去。

 

<八>

        五月一日下午,万里无云。

        她看到一对夫妻正在逛街,旁边跟着一个男孩,碰巧,她认识他们。

 

        那孩子继承了宫野志保——如今该叫工藤志保了——的发色,长相与幼年时代的工藤新一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戴上眼镜,气质流露出一分越过这个年纪的理性,活生生就是当年柯南与小哀的结合体。

        还有睁着一双半月眼望着自己父亲的神态,太像他的母亲了。

        她看着工藤新一一边将男孩抱过头顶,一边与身旁的妻子探讨最近新发生的一起案件,工藤志保一边有条不紊地将梳理后的线索娓娓道来,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钥匙。

        钥匙还是工藤宅的那串,毛利兰眼尖,认得那个模子。十五年前的初中时代,两人在去纽约旅行之前,工藤新一曾经借过自己一段时间,方便讨论旅行安排。

        他们真的很幸福。

 

        毛利兰自问若是自己与工藤新一相伴多年,定然不会再有耐心去听他讲述自己本就不爱的刑侦案件。但宫野志保就能,他们的相处从前就很圆融如意,现在也一如既往。

        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在各方面都很般配,他们相互迁就相互包容相互糅合,后者知晓前者的一切喜怒哀乐,也愿意聆听他尚未深睡的少年心性;前者看透后者的所有心神思绪,也愿意陪伴她一同畅聊爱因斯坦那段光荣和苦恼的日子。这种伴侣仿佛被柯罗诺斯所祝福,感情长久的让人艳羡。

        所谓伴侣,果真如此。

        自然如此,当然如此。

 

        她突然感觉一身轻松,那个瞬间少年时代所有的爱与不甘都渐渐淡去,她看着记忆中跨越平成与令和的男子与妻儿逐渐走远,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

 

        她转身离开,拿出手机,想着下周是不是该约本堂瑛佑出来吃个饭。

 

        阳光正好。

 


  1. 共12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